第七十章(2 / 2)

思无涯 翘摇 6143 字 3个月前

这么多次危险她都混过来了。

这一回,应当也会如她所愿,平安度过的。

当马车停靠在谢府门外,她透过轩窗看见一切如常时,更是放大了心中的侥幸。

“娘呢”

一踏进谢府,她立刻问迎出来的曹嬷嬷。

“夫人舟车劳顿,今日歇了一上午,用过午膳又陪着老夫人说话,后头去泛舟游湖,已经歇下了。”

曹嬷嬷说。

“辛苦娘了。”

亦泠说,“今日我没能陪娘,她没说什么吧”

曹嬷嬷攥紧了手,生硬地“嗯”了声。

“夫人说是太子妃召见,自然是不能不去的。”

亦泠点点头,没再多问。

待进了林枫院,看着东厢房虽还亮着灯,却平静无波,她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

再看向也亮着灯的寝居,亦泠顿了顿,问道“大人今日问过我吗”

“嗯。”

曹嬷嬷说,“大人听说您是去见太子妃了,也没说什么。”

那就好。

走到了寝居门口,亦泠提了提气儿,才垂着眼睛进去。

谢衡之应该回来不久,正坐在桌前吃饭。

亦泠一进来,他便问“回来了”

声音平静,语气也没什么不妥。

亦泠便“嗯”了声,装出急着去沐浴的模样。

但是经过谢衡之身旁时,又被他叫住。

回过头,见他指了指桌上的一盅红枣甜羹。

“岳母说你喜欢喝这个,特意给你熬了一盅,让你回来之后喝。”

一盅甜羹而已。

亦泠坐了下来,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喝着,并且用余光观察谢衡之。

他似乎也没什么异常,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看着胃口还挺好。

“喝酒了”

他问。

亦泠还是点头,并不多说。

“你们两人倒是悠闲。”

他低声说了句,便放下了筷子。

正好刀雨走了进来,顺势端起漱口的茶水递给谢衡之。

“大人。”

她看了眼外头。

谢衡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漱完口后,起身就要走。

“你要外出”

亦泠立刻问。

“只是去书房说点事。”

谢衡之说,“你喝了酒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嗯”

亦泠听他语气如此平常,便低下头继续喝甜羹,不再说其他的。

听到谢衡之走出了屋子,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今夜似乎是要下雨,夜风离带着丝丝凉意。

身后的门一关上,谢衡之的脸就沉了下来,不似方才在亦泠面前的平静。

利春急着就要禀报,谢衡之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进入书房后,谢衡之掀袍坐于书案后,盯着案几上的灯盏,眉眼半隐在烛光下。

沉默地坐了半晌,他才开口。

“说。”

“去亦府查过了。”

任务很简单,利春的答话也干净利落,“孟大夫确在亦府待了七年,称她为云娘的只有那位”

因喝了酒,又好几日没睡过好觉,亦泠是十分困倦的。

可是她此刻盯着头顶的承尘,心里却漫出了一股不安。

东厢房的商夫人没有动静,谢衡之似乎也没有丝毫异常。

屋子里还留着灯,身上盖的被褥也柔软温暖。

但这过分的平静反倒让亦泠感觉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翻来覆去许久,身子越来越困,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忽然间,窗外风雨骤起,还伴随着脚步声。

仿佛是不祥的预兆灵验了,亦泠仓皇地

坐起来,掀开帘帐往外看去。

正好这时,谢衡之推门走了进来。

也不知是不是亦泠自个儿心虚,谢衡之分明没什么异常,亦泠却觉得他的脚步格外沉重。

她忐忑,却不敢开口,便眼睁睁看着谢衡之朝她走来。

距离越来越近,亦泠也看清了他的神情。

“怎么还不睡”

谢衡之抬眉。

怔怔看了他许久,确定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亦泠才说“这就睡了。”

看他反而不像是打算睡觉的样子,又问“你呢”

“松远县一案牵连甚广,我还有事要处理。”

他一边说,一边松着腰间革带,“我沐浴之后还要去书房。”

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身,说道“对了,我打算明日让你娘回江州去。”

事发突然,亦泠不知谢衡之是何意,怔然看他半晌,才问“为何”

“在松远县听你梦中喊着阿娘,原以为你是思念母亲了。”

“”

原来他悄悄把商夫人请过来,当真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瞥了她一眼,谢衡之又说“结果你也不是很喜欢她,去找太子妃也不愿陪她。”

亦泠本就愣怔着,听他说这话,也无法否认,便闷着不说话。

好在谢衡之并未追问下去,他只是蹙着眉,眼里流出几分对商夫人的不耐烦,连言语也不客气。

“而且你母亲这才来了一日,便处处打听,不是个安分的人。”

听见商夫人处处打听,亦泠心跳不由得快了起来。

万幸的是,谢衡之似乎并不知商夫人究竟在打听什么,只当她是不老实,不想留在家里。

这才是他要赶走商夫人的真正缘由吧。

亦泠不由得松了口气,低声道“娘或许只是好奇。”

“这里是该她好奇的地方吗”

谢衡之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去了浴房。

不一会儿,淋淋水声响起。

再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亦泠的眉心彻底松开了。

谢衡之从浴房出来时,雨下得越发大了。

屋子里的灯依然亮着,只是床上的人呼吸已经平稳又深长。

谢衡之知道,她已经好几日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此时此刻,应当是她最安宁的时候。

他便静静地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

直到雨声渐歇,他才伸出手。

指尖碰到她的寝衣时候,谢衡之发现自己的手竟有些轻颤。

极轻地掀开衣襟,谢衡之盯着她洁白无瑕且没有丝毫疤痕印记的前胸,呼吸久久不能平复,耳边回响起了利春在书房说的那句话

“只有那位被你一箭射死在庆阳的亦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