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被吓地一个激灵, 心里咯噔一下翻身就跳到了地上,他强忍着没敢叫出声,但是心口却一个劲儿地往上抽凉气。正犯愣的功夫呢, 就听到有人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随后只听啪的一声, 房内顿时灯光大亮。
傅惟演支起半个身子,颇为不悦的眯缝着眼皱眉看他, 满脸都是疑惑和不满。
杨炯愣了愣, 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下门口。等看清这的确是自己住的那间次卧后, 更懵了。傅惟演那边似乎也渐渐清明, 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大概醒了,还咦了一声。俩人几乎同时出声。
“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杨炯气得不行, 先回答道“我事办完了当然就回来了。”他原本打算的是后天回, 特价机票都买好了,结果一看傅惟演后来发的几张照片,顿时猜道自己的花凶多吉少, 他心疼地不行, 实在没坐住,重新买了今晚的机票奔回来。特价机票不改签不退票, 杨炯白花了不少钱,谁知道回来连个花的尸体都没见着,还在自己屋里看了次大变活人。
他进来的时候没开灯, 这会儿室内大亮, 他才发现地上随处丢了三四只拖鞋,不知道谁的袜子两只套在一块,随意地搁在了床头柜上。袜子旁边就是他的水杯, 不远处椅子上则衣服摞一摞,都堆在了一块。窗台上徐志送的那个摆件被一叠资料给挤到了一旁,跟受气小媳妇似的靠墙贴溜儿着
傅惟演大概也有些心虚,随着他的视线左右瞅了瞅,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就往被窝里钻。杨炯看的冒火,再等瞥见床上的新被子后更是呆住了五六月的天气,外面温度高起来三十多度,他原本早就找出薄被子用上了,谁知道傅惟演把他的鹅绒被给翻出来了还开着空调换了他的新床单
杨炯气得简直要灵魂出窍,指着傅惟演半天才咬牙怒道“你给我下来”
傅惟演立刻道“不”
杨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拉被子“反了你了,我就是脾气太好把你给惯的你给我下来”
傅惟演急忙捉住另一头抱着,“我就睡个觉怎么了,你这床又不是龙床哎我去你别
掀别掀我裸睡呢”
“你裸睡”杨炯看他光溜溜的肩膀更气,松开手,咬牙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把你给睡了”
“那你睡吧,”傅惟演丝毫不为所动,看着他嘟囔道“被你睡了总比被虫子睡了强。”
杨炯“”
“你那些什么鬼东西啊,你一走就满屋子虫,你看给我咬的”傅惟演干脆坐起来,伸出胳膊给他看。
杨炯撇了一眼差点气笑了“你编慌能不能用点脑子,你家虫子长指甲啊,划这么老长”
“那是让病人家属给挠的,”傅惟演道“下面这三个点,这个,痒死我了。我怎么觉得背上也有我一进那屋就浑身刺挠。”
杨炯这才看见他胳膊上果然有几个小红点。那一阳台的月季花没个健康的,夏天是虫害高发期,杨炯只知道一点基本的知识,到底那都是些什么虫子,咬不咬人他也不知道。
傅惟演又道“我就在你这呆几天,等着你把那堆虫子收拾好了我就回去住。”
杨炯这才气消了一点,他刚刚看的时候发现有几棵叶片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蚜虫,黑色的挤成一块,他没有密集恐惧症都忍不住犯恶心,更何况傅惟演这个怕虫子的。
杨炯道“那你也不能瞎折腾啊,我这床单刚洗了,你倒是自觉,还知道给自己换上。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又要收被子,“我这被子是冬天盖的,你快起来,我要收起来。”
傅惟演这几天盖新被子舒服的不行,巴巴地给搂住,可怜道“收起来冷啊。”
杨炯无语,“那你把空调给关了。”
“空调关了就热啊”傅惟演道“再说开着空调也能除湿哎你不冷吗快上来上来”
杨炯本来被又气又吓完全没注意别的,这会儿镇静下来,经他提醒才发觉是有些凉傅惟演不知道把空调打到多少度了,周遭都是凉丝丝的,跟进了冰箱保鲜层似的。
杨炯也习惯裸睡,刚刚脱的就剩了个大裤衩,这会儿顿时打了个哆嗦。
傅惟演踢了踢被子给他分了一半,又从床中间往右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另一半的空地。杨炯眼看着胳膊上冷d地冒鸡皮疙瘩,
心想先不跟他计较了,赶紧也钻进了被窝里。
他买的被子尺寸大,俩人一个左边一个右边,中间还能塞下一个七尺大汉。
傅惟演也知道自己办的这事不大好,他本来打算杨炯来之前自己就偷偷回去的,谁知道被人抓了现形。他不由得庆幸杨炯这会儿没计较,忙悄么声地关了灯,缩在边边上睡觉去了。
杨炯一肚子的话没来得及问,没多会儿就听旁边呼噜声起,他又好气又好笑,转念又想傅惟演那工作太累,之前听他同事说干这行的睡眠多半不好,不少人都要靠安眠药,顿时又不忍心去叫他了。
迷迷糊糊地到了第二天清早,杨炯感觉自己像是遭遇了地震,身上压了一层一层的厚楼板,他努力地往外爬,爬着爬着就醒了原来是做了个噩梦,只是身上没有楼板,却有一根横搭过来的胳膊傅惟演侧躺着,跟树袋熊似的脑门顶着他的咯吱窝儿,胳膊腿儿也一块搭在了他身上。
当然杨炯的姿势也不雅,他这人睡相差是真的,平时经常跟个海星似的四仰八叉,还会转圈儿睡,今天算是好点他自己对角线躺,伸胳膊伸腿的着占了四分之三,傅惟演要不是侧躺又缩着,估计早掉床底下去了。
杨炯讪讪地吐了下舌头,忍不住抬起胳膊闻了闻,好在自己洗澡勤,身上还有沐浴露的余香,不至于有什么熏人的气味散发出去。他收回腿脚,又小心翼翼下床,绕到另一边把傅惟演从床角往中间推了推。
七点来钟的时候傅惟演才醒来,他睁眼反应了一会儿,余光看到了门边上靠墙放的行李箱,顿时想起杨炯回来了。这让他高兴的不行,正好杨炯进来收拾东西,他忙朝人嚷嚷“早上想吃面”
杨炯翻了他一眼,道“你今天不用去上班”
“今天不用,我前天替同事值班了,正好今天换过来休息。”傅惟演说完眼睛弯了弯,又起来穿衣服,顺口问他“你有没有看你那些花啊。”
“看了,病的不轻。”杨炯把他的拖鞋踢过去,嫌弃道“你快起来把你东西都收拾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干净你自个儿。”
傅惟演喜欢吃面食,但是面食做起来麻烦,不
像是米饭用电饭煲定好时间就行,所以杨炯一般都拿米饭糊弄他,又说面食不好消化,尤其他爱吃的那几样都是死面儿的,万一到时候在你一医生在手术室里放屁就坏了。
这天难得小医生休息,杨炯嘴上烦他,但还是去下了碗荞麦的粗粮面,煮了个白水蛋,又加了几片火腿和烫好的青菜。红黄绿白色彩清亮,味道也清爽。谁知道等碗筷端上桌,傅惟演却念叨着太清淡了,要吃咸菜。杨炯之前刚把冰箱里几袋快到期的榨菜丝给扔了,只得又用麻油给他拌了个凉菜就着吃。
傅惟演低头只顾着吃饭不说话,杨炯却想起之前雷鹏为了咸菜跟许瑞云吵架的那一出,忍不住讲给傅惟演听,又笑道“那时候听着觉得挺有意思的,觉得都什么事呀还能吵起来,可是后来却觉得也有可能,恋人之间的要求往往会随着感情的加深而提高,感情越浓厚,就越期待对方对自己好,一丁点小事都可能会引发失望难过这些负面情绪。”
傅惟演从碗里抬起脸看他,不以为然道,“我看就是脾气不好而已,你看你就很少发火,我也没为了咸菜跟你急。”
杨炯说“那是因为我对你没要求。”
他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咳嗽一下道“我可听说那啥你那初恋快要被江志宏缠死了。俗话说这烈女怕缠郎,男人女人本质上是没什么差别的,你可慎重考虑一下,万一他俩那啥了,你到时候后悔可没地哭去。”
傅惟演忍不住皱眉“你老跟我提他干嘛”
杨炯“”他本来是好意,还体贴的把江志宏的“有点进展”给抹去了,结果当事人好像不买账杨炯顿了顿,实话实说道“你要是真烦,那我以后也不提他了。我这不是怕你万一旧情难舍,这会儿一不注意被江志宏给截胡了吗”
“什么叫怕我被截胡,”傅惟演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怕江志宏被截胡吧。不是我说啊,你这相人得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杨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一听他说江志宏,更气不顺,哼了一声,冲他道“可不,我相人的眼光一向不好。”
他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操心傅惟演跟那韩韬的破事了,又
想来自己那一阳台的花,问他“我那红红呢”
傅惟演动作一顿,抬眼看了他一下,道“红红那不是在吗”
杨炯“”红红是他最喜欢的一盆,品种对比着特别像皇家胭脂,十几公分的大花朵,香味很浓。但是“新红红”却不一样,虽然看着挺像,但是花小头多,没香味关键是新红红是爬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