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 苏依依洗碗,苏秦氏就把衣服和被褥又往河边背了两趟。
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些东西都洗了。
免的明日还得洗。
最重要的是, 文安和文楼都说了他们在书院受人笑话了, 都怪老二一家,没事瞎折腾什么。
苏秦氏去洗衣服铺盖,有妇人瞧见了苏秦氏拿过来的东西,小声和周围人议论。
“以前苏家人都说苏依依比苏然苏颜强, 我怎么觉得自苏老二一家分家以后, 苏老大家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你看她们家的被子。”
“就是,也太黑了了些,以前总是看见苏然苏颜过来洗一大堆床单,就是没洗的时候也干干净净的。”
妇人们洗的衣服少, 离开河边之后, 还在议论。
苏依依想到明日要去书院附近卖馅饼,就对着镜子比划起自己要穿梳什么样的发型戴什么样的首饰。
苏依依从柜子里把自己平日里去参加宴席才会穿的那身衣裳穿上了。
苏文安和苏文楼也对苏依依去书院附近卖馅饼充满期待。
看苏然的生意, 一定能够挣不少钱。
妹妹要是把她的生意都抢过来, 那家里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苏文安还有一个盘算,那就是,若是苏依依的生意好, 那完全就可以在书院附近租上一个房子, 每天自己和文楼去上学也方便, 依依去卖馅饼也方便,且依依卖完馅饼,还能给自己和文楼洗衣做饭,简直就两全其美。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 苏依依还苏秦氏就准备好食材出发了。
二人准备的都是新鲜的食材,前天剩下的食材已经倒掉了,虽然是很心疼,但是想到给人吃坏肚子要赔偿一大笔钱,也只能是倒了。
现在码头那边已经没法儿过去做生意了。总不能弄得书院这里也没法儿做生意。
苏文安和苏文楼也起了大早,搭着自家的驴车去了书院。
到了昨日苏然卖馅饼的地方,见苏然还没有过来,苏文安和苏文楼便让苏依依在苏然摆摊的地方摆上。
苏依依和苏秦氏自然是听的。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苏然雇的车也过来了。
苏然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位置被苏依依和苏秦氏占了。
苏然并不以为意,这个地方很是宽敞,在哪里摆摊都一样,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并不是唯一的好位置的地方和苏依依她们揪扯。
对待苏大河一家,苏然的第一个原则就是“不来往”。
苏然把摊位摆在了书生们来书院的方向,这样,书生们路过的第一个摊位,就是自己的摊位。
苏然的摊位距离苏依依的摊位得有两丈远。
苏依依见苏然把摊位摆在了客人们能够第一个接触的位置,对自己的两个哥哥道“你看她有多奸诈,故意摆在那里的吧。”
苏文楼见状,立马开口道“我们这么多人,我们搬到她那边。”
苏文楼已经开始挪动炉子。
恰在这个时候,就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苏依依的摊位跟前。
那年轻人一边喘气一边道“给我来十二个韭菜馅饼,快,快,和他们打赌输了让我一大早过来抢馅饼。”
苏依依还从来没有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馅饼过,一下子激动的手都开始抖了。
苏文安和苏文楼见有了生意,也不打算挪动地方了。
那年轻人开口对苏依依道“昨天下午就输了,他们让我昨天下午就过来买,谁知道你昨天下午不在这儿了。”
苏依依愣了一下,这个人,是过来找苏然买馅饼的吧。
苏依依没有说话。
苏秦氏和苏文安苏文楼都没有说话。
苏依依开始做馅饼。
那个年轻人开口道“咦,今天怎么一次只能做五个,我见你昨天一次能做好多呢。”
苏秦氏赶忙上前道“这小炉子做的味道才好呢。”
年轻人等馅饼的空当,四处环视了一圈,突然又开口道“那个摊位上的姑娘才是昨天在这里卖馅饼的姑娘吧,我说么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
还没有等苏依依开口,苏秦氏赶忙开口“我们家做的馅饼更好吃,我们家依依是那个摊位上的卖馅饼的的师傅,你想想,师父肯定做的比徒弟更好吃呀。”
年轻人点点头,爽朗道“那好,那我们兄弟几个就也尝尝这师父做的馅饼味道怎么样。”
苏秦氏满脸笑意“肯定比那个摊位上的好吃,这你放心。”
苏依依的炉子一次只能做五个,那个年轻人要十二个,苏依依就得做三炉。
就在苏依依做第二炉的时候,有好几个书生都朝着苏依依的摊位走了过来,他们的脚步都很快,就像是怕晚了抢不到似的。
几个人路过苏然旁边,疑惑的看了一眼,脚步却不由自主朝着苏依依的摊位那里去了。
苏秦氏很是得意,开口小声对苏文安和苏文楼道“你们看,依依一来,那些人就不去苏然的摊位上了,这可是我们依依的功劳。”
那几个人来到了苏依依的摊位前,却立马发现了不对。
一个书生开口“这不是昨天那个姑娘,那边那个摊位的才是。”
三个书生转身就要去苏然那里。
苏秦氏连忙叫住三人,又对三人说苏依依是苏然的师傅这话。
其中一个书生没有理会,往苏然的摊位上去了。
还有两个则是表示那就尝一尝师父做的馅饼。
可是眼见刚才去那边那个摊位上买馅饼的同伴手里已经拿上了馅饼,二人的馅饼的材料才刚放在炉子上面。
等的有些着急的一个书生道“这奇怪了,怎么师傅做的还没有徒弟快呢。”
刚才买了十二个馅饼的年轻人面上也有了不耐的神色。
等了这么一会儿,他前面的十个馅饼已经做好了,可是还有两个馅饼却刚上炉子。
这样一来,馅饼就冷的冷,热的热。
年轻人没有办法,只好把先做好的馅饼放在了怀里。
有更多的书生在苏依依的馅饼摊位前排起了队。
当然有很多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但是其中一半都被苏秦氏拿苏依依是苏然的师父的理论留住了。
苏依依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队。
苏然摊位前的人则是明显比昨天少了很多。
苏文安和苏文楼本来还想各自拿上两个妹妹做的馅饼,但是妹妹的炉子小,等着的人多,二人便就空着肚子去学堂里面了。
苏然的内心和表情也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像往常一样做起了馅饼。
在苏依依的摊位前等着的书生等着等着就开始着急,眼见在另外一个摊位上买馅饼的人买了以后就拿着走了。
自己的馅饼却还没有做开呢。
有人等不住了,便从苏依依摊位前的队伍里退了出来往苏然的摊位走去。
苏秦氏连忙开口挽留,那要离开的书生就说苏依依摊位这里实在是有些慢,自己还要早些去学堂温书。
这人去了苏然的摊位上,很快就买上了馅饼,那些在苏依依摊位前排队刚才排在这人前面则是还没有见自己买的馅饼下炉子。
又有更多人不在苏依依的摊位跟前排队了,径直去了苏然的摊位那里。
苏秦氏急的边拍大腿边道“唉呀,就是怪我们的炉子太小了啊,早就说要换个大炉子,怎么就拖到现在还没有换呢。”
苏依依开口对苏秦氏道“娘,我们今天下午就去找铁匠打大炉子。”
书生们都带着馅饼到书院门口吃。
一时之间,书院门口都是韭菜的味道。
买了十二个馅饼的年轻人很快就等到了昨日那几个和他打赌的同窗。
三个人赶忙冲到他身旁。
其中一个道“昨天中午我才买了一个,吃着一点儿都不过瘾,今日我得一下子吃三个。”
买馅饼的年轻人赶忙把自己怀里揣着的馅饼掏了出来。
几个人赶紧分了分就往嘴里送。
才咬两个,一个穿蓝色云纹袍的年轻人就道“这味道不对啊,这和昨天吃的天差地别啊。”
还有一个穿白色锦缎的年轻人也道“别说味道了,就连这馅饼的样子都和昨天买的不一样啊,昨天买的馅饼色泽是金黄色的。”
另外一个穿墨色袍子的年轻人对买馅饼的年轻人道“你小子,是不是懒得排队买的别的地方的馅饼诓我们的,就知道你小子起不来。”
买馅饼的那个年轻人一脸委屈“天地良心,我今日可是起的比我家的鸡都要起的早给你们买的馅饼,你们却说出这样没有良心的话,我是就是在昨天那个位置上买的,不过那个位置却换了人,我正要去昨天卖馅饼的那个姑娘那里买,昨天那个位置的上的人却说她们是昨天卖馅饼的那个姑娘的师父,我想着师父做的只能是比徒弟更好,怎么可能会比徒弟差呢,这才买了她家的馅饼,谁知道是这个样子呢。”
其他几个青年纷纷指责起买馅饼的青年办事不牢,买馅饼的青年几乎都要哭了。
买馅饼的青年道“我哪能想到那个新来的小姑娘还骗人呢。”
几个人说着话,就把手上的馅饼都扔掉了。
还有其他好些书生也扔掉了吃了一半的馅饼。
书院附近有几条野狗,一个个都吃的肚子圆滚滚。
这毕竟是个小插曲,大家也都各自匆匆进去书院读书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每个学舍都议论起了有个新来的卖馅饼的号称是昨天卖馅饼的姑娘的师父,还把那个姑娘昨天卖馅饼的位置给占了,弄得好多人都在她那里买了馅饼。
谁知道那个说是师父的姑娘去没有昨天那个姑娘卖的馅饼一般好吃。
大家还议论新来的那个馅饼摊子得等好久才能买上馅饼,不像昨天那个摊位,排队的时间是长,但是只要排到了,眨眼的功夫就能拿到馅饼。
苏文安和苏文楼自是都听到了相似的言论。
苏文安和苏文楼都不好意思承认新来的那个卖馅饼的是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娘了。
苏文安甚至生怕大家发现那是自己的妹妹和娘。
自己昨天才夸自己的妹妹做的馅饼要比苏然做的馅饼做的好。
苏文安不希望大家发现,但是很快就有人想起了苏文安昨天说过的话。
有一个同窗走到苏文安的身旁开口道“文安,你昨天不是说你妹妹是那个卖馅饼的小姑娘的师父。今天新来的那个摊位也说她们是那个小姑娘的师父,所以,不会新来的那个就是你妹妹吧。”
同窗们立马都看向了苏文安,又有人开口问“对啊文安,新来的那个不会就是你妹妹吧,你不是说你妹妹做的馅饼比之前那个小姑娘做的馅饼好吗,可是我尝着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一时之间苏文安大囧,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苏文楼自然是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苏文楼没有选择沉默,他坚持自己妹妹做的馅饼就是比苏然做的馅饼好吃。
苏文楼还大肆将苏然贬低一番,说苏然呆呆笨笨,会的什么本事都是和自己的妹妹学的。
苏文楼正说话的时候,学舍里家里最富足的一个同窗却开口“你说先前那个卖馅饼的叫做苏然的姑娘呆呆笨笨,可是我却见她手脚麻利,一次就能做二十个馅饼,且那么多人要馅饼,她算账算的却十分的清楚,什么人要几个要什么软硬程度,她一遍就记得清清楚楚且并不会出错,这样聪慧的姑娘,怎么能说她呆呆笨笨呢。”
苏文楼的这个同窗叫做吴月兴,家里是做瓷器生意的,是这青云县最有钱的人家了。
吴月兴家里有钱,人有长的俊朗,是青云县所有姑娘都会倾心的人。
青州府好几家的富户,都有想要把女儿嫁给吴月兴的想法。
吴月兴来学堂读书,并不是为了考取功名,而是实实在在的为了学些学问。
饶不是为了科考,吴月兴的功课却是同学舍里的头一名,是书院夫子的得意门生。
就连夫子也说,这次秋闱,吴月兴是定然能考上秀才的。
学舍里的同窗都一脸惊愕的瞧着吴月兴。
吴月兴这个人比较沉稳,从来不会贬损他人,但是也很少夸赞别人,更不要说如此长篇大论细节入微的夸赞一个女子。
吴月兴的好友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我和吴兄自小相识,可是从未见吴兄赞过一个女子。”
其他同窗也纷纷笑了起来。
大家多少能感觉到吴月兴的想法。
苏文楼也惊呆了,听着吴月兴这话的意思,像是对苏然有
若是哪个女子能够嫁给吴月兴,那这女子的家人,可就跟着鸡犬升天了。
自己可是听说过,吴家是在青云县,但是他家里的财富,放在青州府,也能排进去前三。
吴月兴对苏然尚且如此欣赏,那依依可是要比苏然强的多。从小到大,村子里都是夸赞依依的。
在苏文楼的心里面,苏依依一直比苏然强。
苏文楼立马朝着吴月兴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苏文楼开口道“吴兄那你是只看到个表面,我妹妹依依,自小聪明贤惠,村里人从来都对依依赞不绝口,却从不夸赞苏然的。”
吴月兴却开口道“并非没有人夸赞她是个出色的姑娘她便不出色了,在我看来,她能找到书院附近这个没有官差管的地方做生意,能够用那么便宜的食材做出那么好吃的馅饼,且做馅饼的时候又那么的从容不迫,已经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姑娘了。”
周围的同窗也纷纷夸赞起苏然来。说苏然的确是聪明。
苏文楼又开口说“就算她聪慧又怎么样,她们一家,都不孝的很,我祖父祖母尚在人世,他们一家却分了家,且不愿意抚养我祖父祖母。”
众人皆不说话了,这个时候却有一个和苏文楼同村的一个书生开了口“苏文楼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苏然一家怎么不孝了,以前你家没有分家的时候,你们家里家外的活不就都是苏然在干吗,后来是你祖父祖母要把苏然的妹妹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你二叔你一家才要分家的。”
苏文楼依旧给苏二河一家泼脏水“就算分家,他们也不能对老人不闻不问完全不养吧。”
那同村的同窗却道“好在我还在这个学舍里,好在我还知道情况,不然苏然一家要被你泼一身的脏水了,说什么苏然一家不赡养你祖父祖母,分家的时候,苏然一家可是除了一些锅碗瓢盆和铺盖,便什么都没有从你家里带走了,房没有分一间,地没有分一陇,就他们没有分走的那些房和地,就是孝敬赡养你祖父祖母的,怎地你还能说出人家没有赡养的话。”
这个同村的青年和苏文楼在一个学舍读书,可是二人的关系却很僵。
这个同村的青年读书的成绩比苏文楼略好上一些,苏文楼心存不满,回到村子里,总是说些这个青年的坏话,旁人因为苏文安是秀才的缘故,对苏文楼也敬重,也会附和苏文楼说的坏话,于是村里人便对这个青年有些诟病。
青年一直都对苏文楼不满,如今,苏文楼在学舍里像是在村里抹黑自己一样的抹黑苏然,青年便看不下去,站出来替苏然说话了。
且不说和苏文楼有过节,昨天去买馅饼的时候,苏然瞧见自己,因为是同村,还多送了自己一个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