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你别跑啦我哥他那人就这样,嘴巴特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哥特讨厌女的,那是有原因的所以才会那样说你,你别生气嘛”
沿着来时的小道一路狂追,赵良梅终于在三分钟后把人追到了。
叶枝没再跑,喘息着慢慢往前走,抬头望天,心想,这时候知青点的晚饭都该做好了吧
“叶枝,你倒是说句话呀我最讨厌别人生闷气了”赵良梅急性子,最见不得人有气不说,憋在心里让她猜又猜不到,单难受
叶枝噗嗤笑出声“生什么气,我没生气,就是对你哥有点不爽而已。”
第一次有人说对赵良泽不爽,赵良梅觉得她真好玩儿“喂那可是我哥哥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说我哥的坏话”
她哥的坏话只能她说。
叶枝瞪她两眼,大声道“就说,你想把我怎么滴死赵良泽坏赵良泽你哥最坏,赵良泽最讨人厌他才是阿猫阿狗”
话落,赵良梅短暂地愣了几秒,在看见叶枝脸上窃喜的笑后,才晓得她这是玩笑话。
她用手弯一把勾住叶枝的脖子往下压,欢畅的嗓音在松树林里肆意弥漫“好呀你这个大胆的小知青口出狂言,看小爷我怎么整治你”
嘻嘻哈哈打闹了好一会儿,人都不知道走到了哪儿,赵良梅这才觉得累了,叶枝趁机拍开她的胳膊,逃脱出来。
她叉腰喘着气,同她道别“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去吃饭了,那件事你就当我没说过。”
“哎”紧紧拽住叶枝的手腕不让人走“不行答应你的事儿我一定要办成我可不能让你看不起我 ”
这都说到哪跟哪儿了,叶枝好笑。
“没有,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其实刚才听见“阿猫阿狗”的一刹那她是很生赵良泽气的,但回过头来再想想,人家跟她本就无亲无故,又不熟,凭什么帮你
至于话嘛是有点儿难听,虽然她本意是想抱赵良泽大腿,可对赵良梅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谁能想到赵良泽的亲妹子就对自己感兴趣了呢还嚷着非要帮她办成事儿。
叶枝以人格担保,绝对没有利用赵良梅的意思
这事儿啊,成不成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良梅有这份心,她就已经很感动了。
如果能在北大荒交到这样一个真心朋友,她也算是走运了吧。
听见叶枝说感谢自己,赵良梅心里头愈发不得劲。
像是跟自己怄气似地,咬牙切齿“我哥越不同意,我偏要让他同意”
好不容易有个城里人高看自己,怎么能被自家哥哥坏事儿呢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在叶枝面前丢了面子
“算啦良梅,你这样我怪愧疚的。”这兄妹俩之间的情谊要是被自己折腾掉,她可真成罪人了
“呸我哥他就这臭德行,你有啥愧疚的想我以前求他办事儿多轻松啊,最近越来越让人讨厌了我去求支书,他不敢不听支书的话”
为了一块香皂要闹到老支书那里,叶枝暗自抹了两把汗,赶忙把人拉住。
“我的天,良梅你这人也太风风火火了,我说真的,算了吧,香皂我不要了,你快回去,我怕他骂你。”
赵良梅说干就干“不行我非要让他答应不成”
“良梅,你别这样,我真不要了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的。”
“难做难做啥”赵良梅一条直肠通到底的脑子还没考虑到叶枝那么深层的意思,大步流星带着她往村口支书家走,也就百米的路程,没一会儿就到了。
“你别说话了,看我怎么治住我哥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赵良泽同不同意带叶枝上县城的事儿了,反而成了赵良梅和她哥斗气的导火索,赵良梅一定要跟她哥斗出个胜负才肯罢休
“你别跟进来,就在这里等。”赵良梅把叶枝拉到一棵高大粗壮的云杉下,叮嘱她“你就老老实实躲在这里,等我成功了再出来找你,别乱走”
叶枝不赞同地摇摇头,嘴都没张开,赵良梅一溜烟就跑没了影,转身进了老支书家的小院儿,叶枝这是追也不成,不追也追不了了。
支书家的厨房这会儿正热火朝天,锅铲声噼里啪啦。
早年闹饥荒的时候,老支书常年吃不饱饭,落下了胃病,田爱花就时常爱给自家老伴儿炒点麦子,喝大麦茶健胃。
“哎呀好支书亲爷您就答应我吧,找谁不是找啊,叶枝的鞋子都破洞啦,再不去买这冬天到了,她咋办啊”
“啥鞋子破洞了”田爱花从厨房出来,把大麦茶送到老支书手里。
“是啊”赵良梅大言不惭胡诌道“而且大冬天的棉鞋也没有一双,你看她每天穿的一双破布鞋,咱北方多冷啊,脚冻坏了可咋办”
田爱花笑着说“还成,这个月不算很冷,干起活儿来更不觉得,等这个月秋收过了咱屯子里不少人要去镇上,到时候一块儿去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哪里一样了嘛,她多可怜啊,大冷天的落水里,都没有休息过就被你们上赶着去地里干活,就是驴也不带这么干的呀”赵良梅撒娇道“婶儿,我都答应了人家,总不能那啥耳的。”
“出尔反尔”老支书问。
“对就是这个词儿”赵良梅嘿嘿笑了下“她说那时候下乡下得急,好些东西都忘记带了,洗澡的洗头发的,擦脸的哎呀反正城里人用的东西可多可讲究了,你说,她那么漂亮,我都不忍心看她被咱北大荒的风吹丑了”
“你呀你,”慢悠悠喝口大麦茶,老支书倒是被她说动了,“啥时候跟知青关系这么好了”
赵良梅以前跟老知青有过矛盾,后来就看所有知青不顺眼,这点老支书是知道的,甚至于赵良泽那小子也不怎么待见这些小知青们。
“她不一样。”赵良梅说,小眼神带着点崇拜“反正我就挺喜欢她的,也不知道为啥,再说了,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这小妮子,金句频出,老支书脑子转不过来,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行了,那就让她去吧,多大个事儿。”田爱花性子是个温软的,比老支书还要心疼小辈们。
“前几天就听说咱屯子里有个新来的知青跳河,我都还没来得及去看望看望她,你说这大冷天的身子骨咋受得住,要是她父母晓得了,得多心疼这些个年轻娃娃冲动点也正常,我听桂花说,那孩子清醒过来就认识到错误了,有这样的觉悟,品性就坏不到哪儿去。”
老支书点点头,若有所思。
叶知青落水后没让人家休息就开始干活,这点确实没考虑周全。
老支书想了想,觉得自家老婆子和良梅说的都没错,况且这小妮儿好不容易求自己办个事儿,问题不算大,倒也没什么。
最后在赵良梅期待的小眼神里,老支书终于还是点了头“就当给她补半天假,工分照给。”
赵良梅兴奋地手舞足蹈,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能办成件像样的事儿。
“哎呀太好了我这就去跟她讲”
“哎”田爱花拉住赵良梅,“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是,那叶知青是个好的还是坏的,才来一天两天咱也不晓得,可千万别被人诳了”
“我知道的婶儿,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更不是傻子”赵良梅忽然往田爱花兜里塞了块水果糖,这还是他哥从公社回来给她留的呢,现在借花献佛了。
“给丫丫的先走了啊婶儿”
说完人就跑没了影。
“嘿这丫头”
支书笑呵呵地望着赵良梅离开的背影,嘬了口茶水“这丫头闹是闹腾了点,但看人的眼光是不错的。你看秀红,燕燕,凤兰哪个不是村里最懂事肯干的闺女,都爱跟良梅待一块儿。俗话说物以类聚,我看啊,这叶知青多半差不了”
田爱花边摩挲兜里暖呼呼的硬糖,边叹“良梅这孩子脾气是大,但品性不坏,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叶知青毕竟是城里头来的丫头,城里人心眼儿都多,咱也不能全放心。”
“是啊。”老支书赞同地点头“我特意让良泽盯她好几天了,倒是没发现什么毛病。现在良梅同那闺女好上了,往后我得叫良泽再盯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