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就注意到这一幕的常公公霎时间脸色就绿了。
太子殿下还在榻上,三皇子却已经明晃晃的开始觊觎东宫里的人了。
不提在常公公心里如今陆氏的分量有多重,就说她这份被太子爷都在看在眼里的心意
只见常公公飞快的躬身上前,利索的给三皇子打着千,“给三皇子请安。”
一边说着话,常公公一边巧妙的插在了两人之间,他的声调不高,看着足够恭敬,“这是今年新入宫的陆氏,前几日圣上下旨,陆氏就来此地为太子殿下侍疾了。”
常公公也是人老成精了,话说的不多,但却迅猛又格外显眼的搬出了老皇帝。
在刚刚常公公开口的时候,陆娆就清醒的将所有厌怼的话都吞了回去,此刻,她托着小木盘,极符合身份的低眉顺眼的站着,不置一词。
三皇子只是惯爱美色,却不是色令智昏,刚刚出言询问,也是习惯性的取用美人,人前人后,三皇子是妥妥的两个模样。
这会儿被常公公不轻不重的顶回来,他也不生气,反而立马换了副温文尔雅的神情,对着陆娆一颔首,说道,“原来如此,也是之前从未在皇兄身边见过这位小嫂子,一时眼生,这倒是本王唐突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面向屋内,脸上是十足的担忧,“皇兄身子怎么样了最近沧州的事本王倒是能一并担了,沧州如今倒是有了起色,只是皇兄的身子迟迟不见好转,本王实在是担心的夜不能寐,恨不得以身代之。”
说着,他还要往屋里走,被身后大惊失色的宫人死命拦截阻挡,嘴里一个劲的嚷道,请殿下千万保重身子,不能踏足,如今沧州全靠三皇子主持大局云云。
又来做戏。
三天两头的都要来上演一番,有本事真的进去给殿下请个安啊,常公公皮笑肉不笑的也跟着劝慰了几句,才算是把这戏子打发走。
看着三皇子一行人离开了主院,离开前,三皇子的眼神还落在了陆娆身上一瞬,常公公没忍住,对着这群人的背影唾了一口。
一回头,发现陆娆还在,常公公的脸色变了变,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奴才而已,这对着主子大不敬
却见陆娆笑着摇了摇头,“公公也是性情中人。”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转身进了主屋。
“殿下。”陆娆端着东西走到了太子的身边,施了一礼。
太子的脸上泛着一层潮红,比起前几日睡得人事不知,这几日也算是有清醒的时候了,但太子身上的高热却迟迟不退,这几日,已经有些宫人躲在后院哭了。
看着陆娆手上的托盘,太子也难得孩子气的皱了皱眉,寡言少语的太子说着平日里绝对不会说的废话,;“孤看着这药汤的颜色可是变深了”言外之意,是愈发的苦了。
这样又开始叼着小奶瓶的限定版太子,只有陆娆见过,她抑制住自己被萌的怦怦乱跳的心口,小心的扶起了太子。
接着,陆娆端起来药碗,尝了一口,咦,苦的舌根都在发麻,但她认真的看着太子,面不改色的撒着谎,“甜的。”
你看我的眼睛,多么的真诚,你要信我。
陆娆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看的太子愣了片刻,随后他扶额轻轻的笑了。
太子一边笑,一边伸手要接过汤药,却被陆娆阻了,她先端起了粥,“殿下垫垫肚子。”
这些时日,两人同食,同寝,同住,同睡,连太子都拧不过陆娆的半点不忌讳,打又不能打,赶也赶不走,说也说不听,气性上来,还要咬人。
饭最少要吃几口,药要什么时候喝,一眼不错的盯着,哪怕太子吃不进去,吐了不少,陆娆也丝毫不嫌弃,轻轻的拍着背,处理秽物,最后还是耐心的哄着太子在吃几口。
这样想着,太子慢慢的攥住了陆娆的手,他端着碗,任由陆娆用另一手一勺勺的喂着他喝粥。
若是只看这边,那就是岁月静好的典范,但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很明显,陆娆就是被贼惦记上的那一个,从那日院中一见之后,三皇子心里就毛抓抓的痒痒,陆娆的身份三皇子也很快打探清楚了,竟然就是派出去的细作
如斯美人,暴殄天物
怎么就给景承霖那个半点风情都不懂得人糟蹋了去呢,浑然忘记了当初是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将最好的细作给安插进东宫里。
为了防止有个什么意外事情会牵连到三皇子,这些细作都是不知道三皇子的真实身份的。
三皇子以为陆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陆娆也让三皇子以为她不知道她知道的他的身份。
这样,陆娆在明,三皇子在暗,他自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加上如今陆娆的身份,太子还病倒在床榻上,若是这个时候,他将陆娆弄上手,那得有多新鲜刺激
果然,文里的男人,能毫不做作的什么事情都能拐到这种事情上来,不是在,就是在去的路上。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御医的药处在了关键的时候,院内的气氛越发的凝重了,三皇子却在日日的欢欣鼓舞,他瞄着陆娆的时候也有几日了,这个时候出手,正好。
而被惦记的陆娆,这一日清早起来,就一脸傻笑的坐在了镜子前面。
镜子里,赫然是一张满脸红痘肿成猪头脸的模样。
陆娆如愿以偿成功的染上了病,这病系统勉强判定通过,能治,她能去试药了。
这一路上顶着这幅鬼样子的陆娆吓坏了不少的人,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关于太子不爱红妆爱丑装的谣言算是打下来坚实的基础。
陆娆的样子着实唬了守门的常公公一跳,陆娆故意一脸哀怨的进了屋,样子被太子瞅了个正着。
太子本来看着陆娆的身影,带着笑的神情消失了,眉头一瞬间就皱了起来。
陆娆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太过惊悚和丑陋,吓着太子了,这病人本来就处于情绪不稳定的时期,自己这样
陆娆的脚步顿住了,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就听见了太子的不容她转身逃跑的声音,“过来。”
谁愿意把自己最丑的模样展示在小神仙的面前呢,陆娆难得的有些悔意,脸上却被轻轻的碰了碰。
从前陆娆顶着这幅模样天雷滚滚的告白的时候,太子还能笑出来。
但现在太子的眉心紧紧的蹙着,周身满是郁气,“可是又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惹得有没有传召太医来看过痒不痒,疼不疼可要用些什么药”
说着话的太子一时气闷,捂着胸咳嗽了两声,带的胸腔的伤口都扯着疼你,他却丝毫没在意,一门心思的叮嘱着陆娆,“这段时日不能见风,你怎么就敢这么来回的跑有没有让人去查验一番你如今的住的地方来人,常茂山,去请了御医”
如此喋喋不休的太子让陆娆目瞪口呆,随后她轻轻的握住了太子的手,语气格外的坚定,“都是小毛病,很快就会好的,会和殿下一起好起来的。”
本来是抱着玩闹的心态来看一看太子的,谁知道反倒见到了太子与众不同的一面,陆娆是心满意足的离开的,她要去试药了。
这是陆娆早就决定好的要去薅系统的羊毛。
若是太医开的药不对症会加重病情的话,陆娆会下意识的呕吐或脸上的红痘发的越发的厉害,若是有效,则会缓解症状,不会有谁会比陆娆这种即时测试更加有效了。
第一日,陆娆吐了一整日,脸也肿的越发厉害了,一群老御医吹胡子瞪眼的拼命改着药方,小厨房里的小童被使唤的团团转。
第二日,抱着龌龊心思的三皇子暗搓搓的安排了一场偶遇。
老远的,看着陆娆弱柳扶风般的身影,三皇子连自己要说的话都想好了,却在近距离见着陆娆鬼斧神工般的脸时,没忍住吐了
第三日
不过半月,太子已经能下地了。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从沧州传出的最好的消息了,但隔天,却传出了三皇子与妓子厮混太过,得了马上疯的消息。
在沧州如此险情之时,在兄长抱病的时候,做出这样足以让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情,三皇子是真真正正的完了。
宫里的贤妃娘娘甚至哭的晕了过去,直言三皇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而后,在这气氛微妙的档口,又忽然爆出了三皇子府中用雕刻着章元帝和太子的面容练习劈砍的消息,连带着太子查出的畜养劫匪,截扣赈灾款项的事情,都一并送上了京城。
章元帝立即就派了人前去核查,结果发现在三皇子府里藏匿起来,用过的和没用过的木偶人还不少,得到这个结果的章元帝大怒,宫里的贤妃分位都被一剥到底,幽禁在了宫中。
至此,三皇子一系彻底倒台,被牵连流放的人数不胜数,夜里里,两个不起眼的身影,驻足长望了京城里那座宫殿半晌,随后离开了。
借着月色,林盈袖打开了包袱,里面赫然是陆娆偷偷放好的用半个身家换来的厚厚的一叠银票。